一只漂流瓶的遭遇
芒果汁
2017-11-01
       这是一只制作精巧的小塑料瓶。筒状,金属瓶盖,瓶颈处系着丝带。透过瓶体,可以看到瓶里装着叠好的字条、瓶底摞着五颜六色的圆型香片。

       “漂流瓶!”我喊了一声,拨水游过去,越过防鲨网,将漂在水面的小瓶抓住。

       因为在水中无法打开小瓶,看不到文字,我不知道这只小瓶是从哪里来的。往岸上游的时候,一位同事下了结论:“肯定是二中(前二中现在叫育才中学,离着我们游泳的浴场最近)的小女生干的,她以为从这里扔下瓶子,就会漂到外国。”我也认可这只小瓶子不会是远方来客,基本就是这座城市的小女孩的杰作,想到此就觉得意思不是很大了,有一段时间想把这只小瓶重新扔到海里,让它漂去吧。但毕竟活了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漂流瓶,多少有一点好奇心,便把这只小瓶带回岸上。



       在办公室里,我打开了这只小瓶,拿出了叠在里面的字条,展开一看,印证了我们的猜测。这是一个中国女孩制作的,字条上有英文、中文、还有图画,图画是一箭串两心,文字是一首关于爱情流行歌曲的内容,没什么新意。让我感到内疚的是日期,小字条上的落款日期是2005年7月3日,而我7月4日中午就把它捞上来了。一艘船有马力,一天的时间可以跑出很远,可一只轻巧的小瓶只能随波逐流,一天的时间能走多远呢?也许还没有一天呢,那个女孩也许是7月3日黄昏才把小瓶扔下海里的……是我截断了这只小瓶的漂流前程,也可能截断了一个女孩悠长、悠长的梦。



       漂流瓶是近代航海业的一个发明,那个时候没有电报和电话,船员在茫茫大海上写了信也寄不出去,于是,就有人把写好的信装进酒瓶里,瓶口用蜡封好,扔进海里,希望它能漂到岸边,被人捡到,捡到漂流瓶的人如果心眼好,再按信上所注明的地址寄出去,让写信者的家人知道写信者的近况。资料显示,有人曾捡到过近百年前被扔下海里的漂流瓶,漂流瓶里文字的内容让人看了恍若隔世。当下,漂流瓶的原始作用已经不存在了,更多的是被人尤其是被眈于浪漫幻想的年轻女性用来当作寄托情思的玩具。

       想想看,当一个女孩把写着她喜爱的文字的字条塞进一只制作精美的小瓶里,再把小瓶扔进大海,看着那只小瓶在波浪间左右摇摆着渐行渐远,她可能会产生完成了一个使命的感觉。她绝不会想到不到一天就会有一个游泳之人把那只小瓶带上了岸,更不会想到那只小瓶即使不被人带上岸,也必定会被潮汐冲上岸,混杂在一团黑乎乎的海草之间……在这里要讲一个常识,凡在此岸扔下的漂流物,由于潮汐的作用,最终还会回到此岸,不会漂向大洋深处,更不会漂向彼岸。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漂流瓶的主人不会看到漂流瓶的最终结局,在她的心目中,漂流瓶是一叶小舟,承载着梦幻,长久在蔚蓝色的大海里漂流,只到有一个陌生但正是她理想中的人物,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把它拾起。

       由此,我想到了俄罗斯作家契可夫的短篇名著《万卡》,作家在小说里刻画了一个从乡下来到城里做工的小男孩万卡。万卡做童工做得很苦,他有许多冤屈没法诉说,于是,在一个晚上,万卡写信给乡下的爷爷,诉说了他受到的苦难和对爷爷的思念。然后,万卡在信封上写了“乡下爷爷收”几个字,第二天就把信投出去了。他想像着爷爷收到信后,一定会赶到城里来,把他接回乡下去。

       万卡扔下了他的“漂流瓶”,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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