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上的女人
小冷
2017-11-01
河滩上的女人
杨新雨
       一般说来,这里不大会遇到什么人与事,原本是特意来这荒野空旷之地的,也并不想有什么人与事的见闻。然而在正月初五,民间俗称“破五”的那一天,我还是遇到了一个人与事,而且是有些异样的人与事。

那天,我沿着河边跑步。河水只是一条细流了,而河滩却非常宽阔,这里在适宜的季节里是有人来栽种些庄稼的,便有许多用以划分土地的用树枝做起的篱笆,也有一些灌木丛和野生的枝桠稀疏的树木,还有荒草。

这些杂乱的草木使这旷野似乎显出了一些蕴含,然而又稀疏到几乎不能隐匿一些什么。夏秋之季,这里当是极茂盛葱郁的景象,与眼前景象的对比,令人联想到繁荣与衰败,生命与死亡。

       就这样胡乱走着,在越过一丛草木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女人在一片平阔的地面上席地而坐,面前是一个灰黑的火堆,有轻烟自上袅袅升起。

  同情与好奇,不知道这两种东西是不是人之本性?我走了过去。

       她看去年约三十余岁,面目也算端正。但可能是很少洗脸吧,显着一种灰黄色。我想除了用河里的冰水,她是没有地方可以洗脸的。而城市的河水也不如乡村的河水干净,工业排污使这条很著名的河变得乌黑而气味熏人。

      她身边放了一个编织袋,鼓鼓地装了半口袋东西,是她的全部家当吧。还放着一个原来是装化工原料的铁皮小桶,里面盛着面汤样的糊状物,有一些柴灰在上面浮着。

   还正是一个好天,冷风只丝丝缕缕地若有若无,而阳光却很和煦。

   我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她低垂了眼帘,默不作答,只用一根树枝,不停地拨弄着火堆。我又继续问她几句:你家是哪里的?你在什么地方住?她都不回答,而且似乎逐渐有了生气的表情。我忖度我的问话应该也没有居高临下的口吻。

   她仍然只是低垂了眼帘,拨弄着火堆。忽然地,她狠拨几下,竟从火堆里拨出几个红薯来,我才知道她燃火并不只是为了取暖,并且是正在做饭。她却将红薯拾起,急急地装入她那个看来是无所不装的编织袋中,并且提起袋子准备要走。我从口袋摸出几元钱,递向她,但她并不接,也不停止准备走的动作。她一手抓着编织袋,另一只手又提起那个小铁桶。

  我急忙地说:“你别走!我走,你还烤你的火。”并且赶紧走开。然而她起步便走,很决然的样子。


   看着她绕过树木草丛和篱笆墙远去的身影,我心中满是歉意,她似乎是生了气,也可能是害怕什么吧。我不该打扰她。

   她是怎么回事呢?是疯子?弱智者?但她的神情和动作都不像。我又不由地凭空想像着:她一定是负了冲天的怨气或是受了奇重的打击跑了出来,并且显然已经时日不短了。看她的情形,她应当是来自荒僻的乡村。呵,乡村,散布在中国广大的地域里,然而对于我,它们是日益地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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