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娶你,但我真的想和你结婚
amdancy
2016-10-12

-01-
她站在他的对面,用着我看不清楚的眼神说,“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爱你、尊重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我坐在角落里幻想对面那个人如果是我,那么蒋妍,你会不会说你六年前写好的誓言。
六年前,学校的食堂排在我前面的女生打好了饭一直找不到饭卡,后面的人一直不停的在催她。最后她红着脸,低着头小声的说,“同学,借你饭卡用一下好吗?”
就是这么豪迈,借了。
“同学,你手机号多少,等会我到宿舍了把钱还给你。” 蒋妍抠着饭盒,一脸讨好的看着我。
“算了,十块钱的事,就当我请你吃饭,下次还能见到你请我就好了。”
我不擅长和别人交谈,大学读了两年,一直独来独往,集体活动参加的也很少。对于和蒋妍认识,开始的时候我也认为是一次偶然。
没想到再次遇到蒋妍的时候,就是饭后去开水房打水。她拎着红色的水瓶,挎着另一个女生的手胳膊一路说说笑笑,回头的时候恰好我一只脚踏进了水房。
“嘿,真巧,又看见你了。”
“是啊。”
“我们晚饭一起吃饭吧,不过我下午有课,六点才能下课。” 她还记得我中午随口说的那句话。
“没事,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不行,这顿饭我一定要请你吃,你自己说下次遇见一起吃饭的啊。” 她较真的样子,好看的很。
“这是我电话,我手机没带在身上,等会你打个电话到我手机上。”
蒋妍随手拿过我手里的手机,输入了她的号码,还不停嘱咐我要给她打电话,生怕我忘记了没打导致她还欠我一顿饭。
可是,今天我多想她欠着我一顿饭,心里总惦记着要联系我,请我吃饭。因为,我答应过她,今天她结婚后就再也不出现她的面前。

-02-

我和蒋妍,从那顿饭开始,纠缠了六年,直到最后她放手我离开。
蒋妍是一个特别娇小灵动的姑娘,笑的时候不分场合张着嘴巴捧腹,生气的时候撅着嘴还要说“我没有生气”,不开心的时候从来不开口伤人,哭的时候躲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她会说,“我就是小时候饭吃的太少,导致现在个子不高。” 然后吃完一顿海底捞,又急着喊减肥。
她会告诉我,“你看,篮球队的程峰又开始交女朋友了,他女朋友都快够一个足球队了。” 然后下次校篮球赛的时候,在场边做一个合格的拉拉队。
她说,“你爱我么,可我好像不那么爱你。”
“没关系,有我爱你就好了。”
“你会离开我吗?”
“你不走,我就哪也不去。”
“我爸妈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我没指望他们同意啊,只要我们好好地在一起就行了。”
夜深露重,情深意浓。我以为,即便别人都不同意,她也会站在我身边;我以为,即便她想要放弃,只要我在就行。
终究,在这什么都善变的世间,说过想和她一起去看的永远,都变成了那时她说过。

-03-

大三的时候,我第一次向蒋妍表白,她落荒而逃。我们两个月没联系。
再联系的时候是她打来电话说,“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爱你,我很乱可我又怕失去你,我好像习惯了什么都有你。”
我理解她的慌乱,毕竟这样的告白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那之后的两年,蒋妍除了放假,基本每天都跟我一起吃饭。我知道她不爱吃葱,不吃姜,喜欢蒜泥口味,她总是把她不喜欢吃的食物挑在我的饭盒里,看着我一筷一筷的吃下去,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夏天的时候,她拖着我坐在操场上看篮球队的帅哥,看光着腿的妹子。还会在有美女经过的时候,吹着口哨调戏,拦都拦不住。
冬天的时候,喜欢把手伸进我的口袋取暖。手渐渐暖和起来后还问我,“为什么我们穿一样多的衣服,你身上总是暖烘烘的,可我连鞋子都跟冰窖一样。”
“因为你矮啊,个高吸收的阳光多啊。” 我总嘲笑她矮,她真的不算高。
时间总是不经意的就从指缝中划走,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她问我,“毕业后怎么办?”
看着她一脸的焦急,失落,无助还有期待,我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说,“只要你和我在一起,都好。”
蒋妍紧蹙的眉头就因为我的一句话,渐渐舒展笑意,她就是这样单纯。
毕业的时候,我们在外面租了房子,从二手房东手里租的。房间放了两张单人床,床尾是一整排贴合墙面的柜子,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桌子,既当书桌又当饭桌。
我们一起出门上班,下班的时候一起去菜场买菜,回家的时候我摘菜她炒菜,合租的人都说,“你看你们感情多好,形影不离的。”
我低着头洗菜,蒋妍尴尬的应付了几句。
-03-
那一年的圣诞节,我和她吃完饭去新街口看人群。
中央商场门口的圣诞树有好多人在那里拍照,蒋妍拉着我自拍。
“我爱你。” 蒋妍拿着手机,露着牙齿倚靠着我的肩膀。我说话的时候,她明显怔了一下,那是我第二次表白。
我以为,这一次也不会等到她的回答,看着来来去去的情侣,牵着手笑着打闹。谁会不羡慕呢?我有多期待,那一刻就有多失落。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可是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啊。每次放假回家的时候,我都希望能快点见到你,见到你的时候才觉得心安。你说这是喜欢吗?”
没等我回答,她又自问自答的说,“就算是喜欢吧,可是我爸妈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
“那怎么办?”
“我不贪心,只要你愿意就好。”
是啊,我真的不贪心,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背负千万人骂我也愿意。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拼了命也要护你安好,这一切只要你愿意。
工作的第三年,开始有同学朋友结婚。她每次去参加婚礼回来的时候,总会说,“我以后要是结婚了,一定要选自己喜欢的衣服,千篇一律的婚纱都看够了。”
我笑她嫉妒,她叉着腰说,“是啊,我是羡慕,有本事你让我穿婚纱啊。”
我看着她闹,心里却难过的要死。蒋小妍,我当时真的是想让你穿婚纱嫁给我,可我没钱带你去远方,可我无力改变世俗的看法啊,可我不能不顾及你的感受。
27岁的蒋妍穿着婚纱的样子真好看,灯光像一层金芒一样撒在了她的周围。我坐在角落里,听台上的她对新郎说,“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的人生更圆满。我爱你。”
我在她的声音里想起三年前,她说,“不穿婚纱我也爱你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在剥蒜,我在切洋葱。洋葱呛的我流了两行清热的泪,蒋妍拽过毛巾湿了一下赶紧放在我的眼睛上。
我就像干涸已久的河遇到了暴雨,干裂的心瞬间得到了治愈。那一幕,也成了我生命里最温暖的一个瞬间。

-04-

去年,我和蒋妍在一起的第五年。
蒋妍回家像父母坦白,果然像我们预料的那样,她的父母不仅言语威胁她不能和我在一起,还把蒋妍关在家里不许出门。
蒋妍一直偷偷地用手机和我联系,我心疼她,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她说她绝食,我说你死了都没看我一眼甘心吗?她乖乖的吃饭,一顿不落。
她说她爸妈不同意,她就和我私奔,越远越好,我说你父母你都不要了,以后要是他们老了都没人送终了。她乖乖的被锁在家里,再也没想过私奔。
所以,你们看,她还是那个蒋妍,单纯,美好又执着的相信着我。
几天后,我和蒋妍失去了联系,她的电话永远处于关机状态。我每天都及时下班,想着开门的时候她会给我惊喜。从期待到绝望,从绝望再到期望,我幻想了无数个理由,却始终没想到最后最意外的那个结果。
蒋妍离开上海半年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对方说,“喂。” 那一瞬间,我捂着嘴流了满脸的泪,庆幸她没事,庆幸又等到了她。
“我要结婚了,东西过两天他开车送我过去拿。”
我拿着电话有些不知所措,她说她要结婚了,可我什么都不能做。当初说好,她要走我便让她走,我不纠缠她也不挽留她。如今,她要走,我便让她走。
“你知道的,我们不会在一起的,我爸妈不同意,别人也不接受,我不想看着别人异样的眼光过一辈子。我想正大光明的牵手,拥抱,我想踏踏实实的睡觉,我想每天醒来都不用担心今天被别人看到要怎么解释。”
“嗯,我知道。”
两天后,长的说得过去的男人敲开了出租屋的门。蒋妍拉着他的手说,“这是我住过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这是说给我听的。
他们出门的时候,蒋妍抱着我说,“何小野,当初我真的有想过不顾一切嫁给你,可我还是向生活低头了。我爸妈要做人,我也怕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过一辈子。”

-05-

我是何小野,我是女生,我爱上了一个女生。六年,或者是一辈子。
蒋妍是我人生中,最美的爱的样子。我们分开后,我没有打扰过她,只是痛哭过无数个黑夜。我是多数人口中的异类,可我不想承认自己是怪物,我只是简单的爱一个人,我不会伤害到任何人,有错吗?仅仅又因为喜欢了女生,所以不被世人接受吗?
我很累,蒋妍结婚了,穿着婚纱嫁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很累,我想我不会再爱上其他人,再没有这般的竭尽全力。
蒋妍结婚前来了一趟上海,我们坐在人民广场的咖啡店里,相对无言了很久。
“何小野,对不起。我确信有爱过你,但我更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知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单独见你了,等我结婚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好不好?”
“嗯,好。”
我从来没有拒绝过蒋妍的任何要求,包括她要我参加她的婚礼,包括她说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我恨她吗?从来没有,她只是选了一条芸芸众生都会选择的路,她只是想过她想要的生活,并不是所有女孩都有勇气,冲破障碍和束缚不顾一切的和我在一起。
我尊重她,也是尊重我自己。我不想自己贪求太多,爱情毕竟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台上的新郎新娘拥吻,新郎吻完蒋妍细心地替她理了理头上的发饰,一脸宠溺的搂着她的肩膀。他一定很爱蒋妍,就像曾经的我。只不过,我没有能力给蒋妍一场像这样盛大隆重又得到所有人祝福的婚礼。
在机场我握着飞去丹麦的交票,一个童话王国,一个可以令像我一样的人合法结婚的国度。
蒋妍,我无法娶你,但真的想要跟你结婚。我答应你,你结完婚我就走,所以,我会在那个童话王国祝福你永远幸福。
而我,不是怪物,不是精神病,我仅仅是爱上了一个人,恰好是同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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